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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随着阿公的一声大喝,寨门处便有数十位村人点燃火把走了过来,多是一些身体带有残疾的老人、大汉。

    火把照明寨门前的大地,村人们将三头暴熊聚拢到一起,并将那十一位被妖熊拍飞,已无知觉的村人抬回来。

    阿公急步走过那十一位村人身边,查看了一下脉搏,直到将众人尽皆看了一个仔细,方才松下一口气:“幸好,都还有一口气!不过……不过他们两以后不能再进山了。”

    阿公看着躺在地上的十一位村人中的其中两人,神情变得有些落寞。

    那两人口鼻之中皆有血迹,穿着兽皮劲装并看不出太多伤势,但内伤看来着实不轻,以山中的条件,能活下已是大幸,阿公实在没有把握让两人恢复如初。

    村人们没有说话,见惯了生死伤残,或对那两位村人有些同情,日后对其及家人多加照顾,分担一份责任,但心中着实提不起太多感触。

    他们同样相信,若倒在那里的是自己,其他村人也会帮助自己,但绝不是怜悯。

    村人们转目看向那三头凶兽,均是眼神颤动起来,那是他们的战利品。

    三头暴熊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,地面已染了一大片红色,红色之中似带着一丝丝诡异的青色,很是妖艳。

    那两头普通暴熊浑身灰色的毛发又长又粗,均有那两米高大的身形。而那头方才晋升为妖兽却无妖兽实力的妖熊,同样是一身粗长的灰毛。不同的是,巨大的脑袋上有几缕赤红色的毛发异常引目。即便业已陨落,周身依然存在着一股凶悍气势!

    “妖熊!”阿公让一些村人将受伤的十一人抬回去,看着那妖熊顿时心生感触,忽而幽幽说道:“俺记得从前,俺也曾见过这样的妖熊,多少年前?唉,人真的老了,该忘的终究还是记不住。”

    “阿公,您给俺们说一下外面的世界呗!”二郎兴致勃勃的说道。

    小武与小狼一听,满是好奇地看着阿公,脸上写着两个字——想听。

    两人随阿公生活了十五年,虽然十五年来跟在阿公身边学到不少东西,但却不曾听阿公说过他当年走出大山的经历,外面的世界又是如何?

    或是在教导少年们锻炼筋骨气力时,阿公被纠缠的烦了,方才随口一提修士是何等强大,妖兽是何等凶猛。

    村人们听二郎询问,尽皆好奇的看了过来,脚下不自觉的走近阿公许多。

    毕竟很多年以来,阿公是唯一一位走出大山后,还能活着回来的村人。

    阿公并未说话,看了看远处的两截骨叉,心中生出一抹悲哀。再看看满脸好奇的小武、小狼,以及二郎,少年眼中的光彩异常刺目,让阿公感觉自己的心头狠狠地颤了一下。

    这种眼神……是多么的熟悉!

    无数早已掩埋在脑海不知何处的回忆,开始在阿公的脑海中疯狂翻涌。

    无数充斥着疯狂与无奈的呐喊与咆哮声,开始响彻在阿公的心神之间,记忆越是清晰,仿佛昨日……

    “嗯!”阿公鼻腔里轻哼一声,抬头望望不知何时已变得明朗起来的夜空。

    皓月孤悬,群星隐耀。

    这是他坚持了五十多年,每一夜里都要做的一件事——观星望月。

    十五年前开始,便不再是他一人独自遥望这幽玄神秘的星空,然而直到今夜,他心中似乎方才有一种释怀,沧桑地双目随着变得有些模糊了。

    他仰着头用力眨了两下眼,收回目光,看着好奇的村人们,幽幽地说道:“外面的世界……很大,无边无际;外面的人……很多,浩渺无穷!”

    “人们将世间分成世俗界与修行界。世俗界是凡人生活的世界,是宁静、和谐、压迫、歧视……的凡人世界;而修行界则是杀戮、阴谋、残酷、强大……的修士世界;他们的生活各不相干,却又谁也离不得谁。”

    “外面盛开着许多引人眼目的花儿,无论是凡人,或是修士,大多终其一生均会被那些花儿迷的神魂颠倒,迷的忘情忘义,迷的忘失自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是甚么花儿?”小武忽然忍不住满眼惊诧地插口问道。

    小狼与二郎亦是听得小脸错愕,那花儿即便再多再美,还能有咱们山中的花多?能有咱们山中的花美?

    阿公看着三位少年,看看周围跟在各自阿爹、兄长身边朝气蓬勃的少年们,苦涩一笑:“那花儿确实很美,是世间最美的花儿,阿公当年出山后亦被它迷了眼目!”

    “真有那么美?”小狼同样忍不住发问了,冷酷的神情早已崩塌不见。

    阿公沉重地点点头:“真的很美!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,每个人都渴望着能一睹其真容,即便耗费终生寻求,亦要一睹真容。只是,那花儿似生在雾中,修士或许尚能看到一道影子,知道如何行近,凡人却始终只能在自己心中幻想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那也太疯狂了罢!”二郎瞠目结舌地说道:“为了虚无缥缈的花儿便愿意付出自己的一生作为代价,外面的人得有多蠢才能那样想啊?”

    “呵呵。”阿公笑了笑,笑的有些苦涩,看看周围的村人们、少年们,一个个脸上写着外面的人真蠢几个大字,随即无奈地摇摇头:“他们不蠢,其实是俺们蠢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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