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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一开始不答应,耶律倍央求道:
“老祖宗,孙儿在外面出兵放马,身边没个合心可意的侍从可不行,这次就差点在幽州病倒回不来了。韩知古是孙子从小用惯了的,这次先让他跟我去,等找到合适的人就把他还回来。现在孙儿知道老祖宗也需要他,会抓紧去找,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找到,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用他。”
太后喜欢韩知古,然孙子毕竟是亲骨肉,耶律倍又是她最疼爱的长孙。太后摸着孙子凹陷的面颊,说道:
“可怜见的,真的是瘦了好多。打仗不兴带丫鬟吗?多带几个小厮也好啊。“
耶律倍像个小孩子似地把头埋在太后的膝上,道:
“丫鬟不能带,这是规矩。仆从有的是,可没有一个用着顺手的。就像老祖宗这里,一屋子都是人,怎么您偏偏离不开韩知古呢。”
“那好,他是你的人,我也不能强留。不过你说的,要赶紧找人替换。我是有病,你又没病,机灵细心些的不就成了。你要是孝顺我,想让我多活几年,就早点放他回来。”
耶律倍怕夜长梦多,太后反悔,是临走前两天才来说这番话的。韩知古急忙回家收拾行装。他对黑枣一说,黑枣就哭了起来:
“那个坏蛋不怀好意,你不能去。”
黑枣怀里抱着个婴儿,这是去年年初才刚刚出世的小儿子,取名叫韩匡嗣。六岁的匡图和四岁的匡业站在她的两边一个靠在膝上,另一个抱着她的腿。小匡业见娘哭了,嘴巴一咧也哭了起来。知古心里发酸,他这一走,三个孩子就扔给妻子一个人了,虽然有小青帮忙,有李老汉照应,然老的老残的残,实在不容易。他把哇哇大哭的匡业抱起来,摩挲着男孩梳着一根朝天厥的头顶,用手抹去小脸蛋上的眼泪,说道:
“我是他的奴才,他要我去,太后都答应了,不去怎么行。”
“他为什么非要你去?真的是需要吗?那么多年不闻不问,怎么这会儿又离不开了。到了战场,他想要害你还不容易,派你去打必死的仗、放冷箭、背后捅刀子,死的人成千上万,谁会追究一个小卒子是怎么死的。”
“我知道他恨我,他对太后说我是骗子,是奸佞小人,根本不懂医术,可是他害死我干什么?他是太子,我是一文不名的奴才,他害死我有什么意义。”
黑枣在孩子们面前不敢放声,竭力压抑着哭声,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,哽咽着说道:
“这个人你还不知道?他见不得你好,更见不得你翻身。他看不起你,拿你不当人,但不会妨碍他害你,他觉得踩死你就像踩死只臭虫,只是随便一脚。”
“原以为太后是个靠山,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。可他是主子,要杀要剐都由他,不要说要我去跟他出征了。”
知古心里又恨又苦,好不容易谋得一个出路,又要被堵死。他虽然不敢相信太子会害死自己,但是回到这个无情无义的人身边会遭什么样的罪,将来前途如何,他想都不敢想。就是眼下,他都不知道用什么来养活这一大家子。在太后宫里给他的待遇相当于最高等级的着帐郎君,就是宫籍高等侍卫,有一份丰厚的俸禄,还常常得到慷慨的赏赐。回到太子身边,不敢指望能有多高的位置,大概就是一个跑腿的随从,每月的月银少得可怜,还没有时间再随李老汉行医,怎么好意思还要他帮补家用。越想越没有着落,觉得自己就像太子手掌心里的一只臭虫,命不由己,无可奈何。黑枣咬牙道:
“我去求皇后。她是个明白人,知道太子的脾性。我说你去了就回不来了,她一定会相信。我跪下求她,她会帮我的。”
知古把已经不哭了的小匡业放在地上,拉过匡图的手,让他牵着弟弟,说道:
“你带弟弟去外面玩一会儿。”
两个孩子走了,知古走到黑枣坐着的床边,把她的头揽进怀里,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:
“不能去,咱们是什么人?皇后主动想起来帮帮咱们就算难得了,而且已经帮了咱们不少,怎么能去说这个话。疏不间亲,人家是母子,咱们怎么能去说太子的坏话。万一皇后动了怒,一个谗言离间的罪名,随便就可以把你发配去不见天日的去处,要是重处,还有可能挨打,被赐死也不稀罕。你可千万不能在皇后面前说太子一个字的不是。”
“那怎么办?真的去送死吗?”
黑枣痛哭失声。知古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道:
“不会那么糟的,我会小心,只要活着回来,他就不能不履行对太后的诺言,我就能摆脱他了。”
一天之后,夫妻二人就洒泪而别了。一路上韩知古成了太子的马奴,他要为三匹马准备饲料、喂料喂水、刷毛洗澡,那几匹马都是顶级的良品,比人还金贵,各种服侍都要万分精心。马要一天不停地吃料才能消化得好,他夜里就要起来两三次喂夜草。稍有疏忽就会挨骂,被打上两鞭子,踹上几脚是常事。这已经让他忙得脚不沾地,还要随时被指使做各种琐事。比如安营时扎帐篷、拔营时收拾东西都要他去帮忙。知古有一顶士兵用的小三角帐,可是他经常顾不上支起来遮挡风霜,就席地睡在马旁边的饲草堆上。时已深秋,西北草原风霜侵骨,他常常冻得整夜睡不着。他吃的和其他奴仆们一样,往往是边嚼肉干边干活,等到主子们吃完,有剩下的才能吃上几口残汤剩饭。这些他都能忍,落到刻薄的主子手里,一个奴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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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一开始不答应,耶律倍央求道:
“老祖宗,孙儿在外面出兵放马,身边没个合心可意的侍从可不行,这次就差点在幽州病倒回不来了。韩知古是孙子从小用惯了的,这次先让他跟我去,等找到合适的人就把他还回来。现在孙儿知道老祖宗也需要他,会抓紧去找,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找到,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用他。”
太后喜欢韩知古,然孙子毕竟是亲骨肉,耶律倍又是她最疼爱的长孙。太后摸着孙子凹陷的面颊,说道:
“可怜见的,真的是瘦了好多。打仗不兴带丫鬟吗?多带几个小厮也好啊。“
耶律倍像个小孩子似地把头埋在太后的膝上,道:
“丫鬟不能带,这是规矩。仆从有的是,可没有一个用着顺手的。就像老祖宗这里,一屋子都是人,怎么您偏偏离不开韩知古呢。”
“那好,他是你的人,我也不能强留。不过你说的,要赶紧找人替换。我是有病,你又没病,机灵细心些的不就成了。你要是孝顺我,想让我多活几年,就早点放他回来。”
耶律倍怕夜长梦多,太后反悔,是临走前两天才来说这番话的。韩知古急忙回家收拾行装。他对黑枣一说,黑枣就哭了起来:
“那个坏蛋不怀好意,你不能去。”
黑枣怀里抱着个婴儿,这是去年年初才刚刚出世的小儿子,取名叫韩匡嗣。六岁的匡图和四岁的匡业站在她的两边一个靠在膝上,另一个抱着她的腿。小匡业见娘哭了,嘴巴一咧也哭了起来。知古心里发酸,他这一走,三个孩子就扔给妻子一个人了,虽然有小青帮忙,有李老汉照应,然老的老残的残,实在不容易。他把哇哇大哭的匡业抱起来,摩挲着男孩梳着一根朝天厥的头顶,用手抹去小脸蛋上的眼泪,说道:
“我是他的奴才,他要我去,太后都答应了,不去怎么行。”
“他为什么非要你去?真的是需要吗?那么多年不闻不问,怎么这会儿又离不开了。到了战场,他想要害你还不容易,派你去打必死的仗、放冷箭、背后捅刀子,死的人成千上万,谁会追究一个小卒子是怎么死的。”
“我知道他恨我,他对太后说我是骗子,是奸佞小人,根本不懂医术,可是他害死我干什么?他是太子,我是一文不名的奴才,他害死我有什么意义。”
黑枣在孩子们面前不敢放声,竭力压抑着哭声,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,哽咽着说道:
“这个人你还不知道?他见不得你好,更见不得你翻身。他看不起你,拿你不当人,但不会妨碍他害你,他觉得踩死你就像踩死只臭虫,只是随便一脚。”
“原以为太后是个靠山,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。可他是主子,要杀要剐都由他,不要说要我去跟他出征了。”
知古心里又恨又苦,好不容易谋得一个出路,又要被堵死。他虽然不敢相信太子会害死自己,但是回到这个无情无义的人身边会遭什么样的罪,将来前途如何,他想都不敢想。就是眼下,他都不知道用什么来养活这一大家子。在太后宫里给他的待遇相当于最高等级的着帐郎君,就是宫籍高等侍卫,有一份丰厚的俸禄,还常常得到慷慨的赏赐。回到太子身边,不敢指望能有多高的位置,大概就是一个跑腿的随从,每月的月银少得可怜,还没有时间再随李老汉行医,怎么好意思还要他帮补家用。越想越没有着落,觉得自己就像太子手掌心里的一只臭虫,命不由己,无可奈何。黑枣咬牙道:
“我去求皇后。她是个明白人,知道太子的脾性。我说你去了就回不来了,她一定会相信。我跪下求她,她会帮我的。”
知古把已经不哭了的小匡业放在地上,拉过匡图的手,让他牵着弟弟,说道:
“你带弟弟去外面玩一会儿。”
两个孩子走了,知古走到黑枣坐着的床边,把她的头揽进怀里,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:
“不能去,咱们是什么人?皇后主动想起来帮帮咱们就算难得了,而且已经帮了咱们不少,怎么能去说这个话。疏不间亲,人家是母子,咱们怎么能去说太子的坏话。万一皇后动了怒,一个谗言离间的罪名,随便就可以把你发配去不见天日的去处,要是重处,还有可能挨打,被赐死也不稀罕。你可千万不能在皇后面前说太子一个字的不是。”
“那怎么办?真的去送死吗?”
黑枣痛哭失声。知古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道:
“不会那么糟的,我会小心,只要活着回来,他就不能不履行对太后的诺言,我就能摆脱他了。”
一天之后,夫妻二人就洒泪而别了。一路上韩知古成了太子的马奴,他要为三匹马准备饲料、喂料喂水、刷毛洗澡,那几匹马都是顶级的良品,比人还金贵,各种服侍都要万分精心。马要一天不停地吃料才能消化得好,他夜里就要起来两三次喂夜草。稍有疏忽就会挨骂,被打上两鞭子,踹上几脚是常事。这已经让他忙得脚不沾地,还要随时被指使做各种琐事。比如安营时扎帐篷、拔营时收拾东西都要他去帮忙。知古有一顶士兵用的小三角帐,可是他经常顾不上支起来遮挡风霜,就席地睡在马旁边的饲草堆上。时已深秋,西北草原风霜侵骨,他常常冻得整夜睡不着。他吃的和其他奴仆们一样,往往是边嚼肉干边干活,等到主子们吃完,有剩下的才能吃上几口残汤剩饭。这些他都能忍,落到刻薄的主子手里,一个奴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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