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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9中文网 www.liujiuzw.com,捺钵王朝之开国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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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阿保机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非常苦涩,并不像口中说的那么轻松洒脱。他和太子一样,对这次代北之战抱有很大的期待,尤其当朔州有了一个开门红之后。他想到以晋军的实力接下来的战斗会很激烈,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,然遇到的情况却出乎他的预料。他想起在蔚州时的情形。

    太子率兵北上云州之后,阿保机派萧室鲁向东略地新、武、妫、儒,亲自率领阿古只的中军、扈拥圣驾的皮室军一起攻打应、蔚两州。应州城堡建在一座凸起的高塬之上,位置易守难攻,阿保机决定先易后难,先将它包围,去攻打它东面的蔚州,他对手下将领说:

    “等打下蔚州,应州就成了一座孤岛,到时候再攻,会减少损失。”

    将领们齐声颂扬皇上英明,大军绕过应州,杀到蔚州城下。此时已是秋末,田野里的庄稼早就收割完,到处都是裸露的黄土地,连本应枯黄厚实的秋草也被烧光,敌人显然是在坚壁清野。然军队的士气仍然十分高昂,将校们争相请战。忽然探哨来报,蔚州城唯一的一座城门楼不攻自塌。阿保机带领将帅们前去观看,只见那座城楼塌了半边,秋风在破损的城门上呼啸,檐雀围绕着废墟徘徊。手下纷纷道贺,都说天降祥兆,必能马到成功。阿保机的情绪也更加高昂,他们围着蔚州城走了一圈,看见四门紧闭,城头萧索,守军萎靡不振,蔚州城似乎在秋风中瑟瑟发抖。左皮室将军紧跟在他的身边,目光紧张地在城头梭巡,不住地对他说道:

    “皇上,离城墙太近了,赶快离开,要是一箭射下来伤到陛下怎么办!”

    阿保机哈哈笑道:

    “天意让城楼无故坍塌,难道会让朕中箭吗?”

    梁使郎公远跟在随从中间,这几天他的心情格外沉重。几乎每天都有梁晋大战的情报送到行营,与此同时送来的还有梁朝给他个人的密信,信中对中原前线的情况说得比北枢密院了解的更加详细。他从中得知,李存勖亲率晋军横扫卫州、洺州、邢州,逼近黄河,与国都大梁(开封)仅一河相隔了。他担心自己还能不能回得去大梁,能不能再见妻妾儿女,会不会像韩延徽那样沦落塞外,变成丧家之犬。韩延徽是幽州人,也许不在乎留在契丹,自己却是地道的大梁人,而且既使留下恐怕也不会再有韩延徽那样的际遇。听到契丹皇帝的话,堆出笑脸道:

    “天意灭晋!朔州不堪一击,蔚州城不攻而塌,都是天意。晋军岂是契丹军队的对手,现在晋阳空虚,皇上攻下蔚州,南下雁门,夺了晋阳,与梁军合击李存勖,半个中原就是契丹的了。”

    阿保机呵呵冷笑:

    “梁使可真是急性子啊。”

    吴越使臣滕彦休和郎公远同病相怜,作为一个小国,在夹缝中求生存有多么不易外人难以理解。吴越最大的敌人是占据了江淮地区的杨吴,多年来都被这个又大又富的邻国欺负得喘不过气来。杨吴一直与晋为盟,共同对付朱梁,吴越自然选边站在梁朝一边,恨不能契丹帮助梁军大获全胜,灭了晋王李存勖都是小事,最主要是能腾出手来掐死杨吴。他也觉得姓郎的话说得太露骨,难道拿契丹皇帝当傻瓜吗?赶紧拍马向前道:

    “皇上文韬武略天助神佑,必能马到成功捷报频传,别说沙陀李贼,普天之下都没有对手。彦修虽为吴越使臣,也愿为皇帝效犬马之劳。这次攻城,我也要做一次先锋。”

    阿保机惊喜道:

    “你一个江南文臣,看上去像个女人,要为朕去攻城吗?”

    腾彦休道:

    “彦休虽是文臣,但也打过仗,小使为皇上的神勇折服,别说攻城,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。”

    阿保机这时的心情格外好,他听惯了臣子的吹捧,看惯了契丹武将争当先锋,但外国使臣甘愿效死还是第一次,加上这个吴越人生得玉树临风,操着一口吴侬软语,本来就十分得皇帝的欢心,阿保机眉开眼笑道:

    “好,这次朕就看你大展雄风,你做朕的将帅,朕就赐你一个契丹名字,叫做‘述吕’,如何?”

    上天垂怜述吕,这一次攻城出奇顺利。清晨时分,战鼓擂起,蔚州城外不深的壕沟早就被副兵们连夜填平,腾彦休背着大刀和士兵们一同发起冲锋,越过壕沟跑到城脚下沿着云梯向上攀爬。城头上箭矢纷纷射下,滚木雷石滚油热水也都用上,但守军显然寡不敌众,处处都是防守的漏洞,契丹军队的云梯像蜘蛛网一样密集,士兵像满墙的壁虎,腾彦休和第一批士兵率先爬上城头,守军很快就放弃了抵抗。

    腾彦休等攻上城头的将士打开城门,喜滋滋的阿保机进城之后,才逐渐冷却了热得发昏的头脑。他发现守军全都说着一口幽州话,审问得知,蔚州刺史李嗣肱一天前刚刚率领部下撤退,进了雁门关,留下的都是投降晋王的刘守光的残兵,即所谓的山后八军。阿保机心中大为沮丧,不是因为发现了守军如此不禁打的原因,而是担心撤退的晋军保存了实力,随时都会反攻。清点府库,库中空空荡荡,晋军带走了值钱的金银财宝,只剩下一些搬不动不值钱的笨重物品,连粮食都没有多少,甚至不给自己的守军留下军粮,好像断定州城会迅速落入敌人手中。阿保机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,想到塌颓的城楼,心想谁知不是对自己不利的暗示呢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几天,东线传来的消息加重了他心头的乌云,萧室鲁在新、武、妫、儒州进兵顺利,遇到的抵抗不堪一击,克城后也同样发现守军都是山后八军的燕人,这些人毫无斗志,已经降过一次,这次又被抛弃在契丹兵车的巨轮之下充当炮灰,没有人想要拼死抵抗。城中的情形和蔚州大同小异,府库空空,百姓一贫如洗,所有的粮食、财富都被晋军裹挟而去。

    而耶律倍听说了东路的战况,精神反而振作起来,问道:

    “父皇,这里怎么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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