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神乐观(上) (2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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缓坐下。
一日一夜,米水未尽,朱允炆实在是累了,可现在还远没到能休息的时候。
见皇帝坐下了,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起来,众人聚拢过来,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了逃亡的计划。
“陛下不如去暂时去JX一带避上一避,那里山高路远,燕贼一时半会摸不到那里,”中书舍人宋和拍着胸部,率先说到。
宋和老家是临川的,要是皇帝去了JX,想必他就能大显身手了。
“去浙地亦可,若燕贼追来,万不得已之时还以可以顺江出海,”
这是南宋赵构南逃时的方案,刑部郎中梁田玉是临川人,如此引经据典,ZJ他自然是十分的熟悉。
“若能去襄阳避祸,微臣保证陛下能够平安无事。”
兵部侍郎廖平一口荆州方言,也争先恐后的为荆楚大地做起了宣传。
不出所料,大伙儿纷纷报出了自己的家乡,并都给出了各自独一无二的理由。
一时间僵持不下,但大家此时都很有节制,不约而同的压低了音量,再争吵。
望着面红耳赤的众人,朱允炆很是感动,但是他还是从鼓噪的人群中揪出了沉默不语的程济。
“程,程爱卿,你有什么意见?”
略显嘈杂的小屋瞬间安静了下来,
“嗯。。。。暂时还没有,不过我知道陛下此番出亡,随行之人不宜过多,否则必然暴露。”
“废话,陛下问你的是,现如今到底走去何方?”
叶希贤是个急性子,显然对程济的这句废话显得不以为意。
程济无奈的苦笑了一声,略带深意的望了朱允炆一眼。
经过的昨日的种种,朱允炆早已对程济另眼相看,君臣之间也形成一种微妙的默契。
朱允炆再次读懂了程济的眼神
“唉。。。。我有些饿了,北海,那王升不是准备了些饭食么,叫他拿进来罢,大家用了饭再商量也不迟。”
皇帝发话,众人照办。北海抽身出去,叫来了在外面假装扫地的王升,自己和鲲守在了门口。
一只盐水鸭,一坛桂花酒酿,几个馒头,这便是朱允炆逃出皇宫后的第一顿午餐。
这是上好的盐水鸭,鸭皮光亮,洁白如玉;鸭肉细嫩,粉中透红;鸭骨酥脆,绿如翡翠;傍边还贴心的装有一小叠乳白色的鸭卤,咸中带鲜,这便是沾水了。
酒酿和馒头也是新鲜的,酒酿鲜亮,桂花金黄,馒头白嫩,腾腾的冒着热气,对于仓促逃亡的落难皇帝来说,能吃到这么一顿临时拼凑的民间美味,已属不易,这王道士为了恭迎圣驾,也算是尽心竭力了。
众人早已饥渴难耐,奈何无从下手,道观中的碗筷都是残破不堪的,王升绞尽脑汁,四处搜刮,才勉强凑的一副完整干净的,献给了朱允炆。
没有碗筷,大家碍于礼法,都不敢妄动。
皇帝端起碗筷,看着摩拳擦掌,垂涎三尺,却又无可奈何的众人,场面很是尴尬。
“事已至此,爱卿们就不必拘泥于礼节了,早些吃完为好。”
朱允炆带头,他放下碗筷,用手直接拿起一片鸭子,径直放入嘴里,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。
“饮食男女,人之大欲存焉。”
饥饿早已占据了上风,年轻皇帝的率先垂范是压死礼法的最后一根稻草,短暂的迟疑后,众人一拥而上,风卷残云的扫荡起来。
酣畅淋漓,大快朵颐之际,
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观外传来,瞬间终结了这热烈而短暂的餐时间。
众人瞬间瞳孔缩小,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饭食,便惊恐的簇拥着朱允炆,向内屋退去。
北海脸色铁青,但他并不慌张,他让鲲关上门窗,守在观口,自己带着王升,穿过庭院来到正门口,他屏住呼吸,身体紧贴墙壁,老练的向王升打了个手势。
“来,来者何,何,何人?”
王升涨红了脸,结结巴巴喊道。
敲门声骤然消失,过了半晌,一阵低沉,浑厚的喊话声急速的穿过木质的拱门,
“应文师傅在否?我找应文师傅。”
又过了半晌,
声音消失了,门外好像是没了动静,可门内空空荡荡的小院之内却充满了惶惑和不安。
既然是来找“应文”师傅的,那必定只能是前来投奔的忠臣了?
亦或是燕王派来的杀手?
追查,抓人,拷打,审问,追杀,最后灭口,燕王的办事效率总是高的令人咋舌,此时前来灭口,也是不足为奇的。
事到如今,容不得北海多做思量了,
“客从何处来?”
轻薄木门的两边,是两条心事重重的平行线,沉默的令人窒息。双方就这么僵持着,又过了一小会儿,
墙外的男子似乎有些憋不住了,极不情愿的轻声说道
“贫僧,不,在下是从苏州吴县普济寺而来,迎接应文师傅前去说法的,劳烦施主们通报一声,应文师傅自会知晓。”
北海有些不知所云,但门外那极为诚恳的声线却令他更为紧张起来,
“这里没有应文师傅,兄台你弄错了,您还是请回吧。”
昨夜奇迹般的逃出升天,事已至此,更是容不得半点差池,既然对方不肯透露身份,那么打发他走是最保险的选择。
“别,别啊,这,这,事关重大,施主一定要代为通报,不然,哎,哎呀,这可如何是好。。。。”
对面没有离开的意思,也没有硬闯进来,而是又一次压低了声音,哼哼唧唧的哀求起来。
北海大感意外,他眨了眨瞪圆的双目,松了松攥紧的拳头,气运丹田,将密令传给了守在屋外的鲲,
鲲迈小心的挪动步子,转身开门,走进内屋,来到惊慌失措的众人面前,小声禀报起来。
“屋外那人,说是来找陛下的,哦不,是来找‘应文’师傅的,”
“说是从苏州吴县的普济寺来的,陛下你看这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吴县?普济寺?”
这五个字,就像一道闪电划过,瞬间点亮了朱允炆浑浊的目光,他一把拨开不知所措的众人,冲到了庭院之内。
“快快快,把门打开,”
朱允炆伸出细长的手指,一个劲的指着木门,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。
而北海和鲲却硬生生的挡在了木门的前面,现如今敌暗我明,鹏又身负重伤,为保稚气未脱的落难天子周全,当下纵然有千万个理由,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。
“让开!”朱允炆恼了,不容分说,推开雕像般的二人,一脚踹开了木门。
吱呀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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缓坐下。
一日一夜,米水未尽,朱允炆实在是累了,可现在还远没到能休息的时候。
见皇帝坐下了,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起来,众人聚拢过来,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了逃亡的计划。
“陛下不如去暂时去JX一带避上一避,那里山高路远,燕贼一时半会摸不到那里,”中书舍人宋和拍着胸部,率先说到。
宋和老家是临川的,要是皇帝去了JX,想必他就能大显身手了。
“去浙地亦可,若燕贼追来,万不得已之时还以可以顺江出海,”
这是南宋赵构南逃时的方案,刑部郎中梁田玉是临川人,如此引经据典,ZJ他自然是十分的熟悉。
“若能去襄阳避祸,微臣保证陛下能够平安无事。”
兵部侍郎廖平一口荆州方言,也争先恐后的为荆楚大地做起了宣传。
不出所料,大伙儿纷纷报出了自己的家乡,并都给出了各自独一无二的理由。
一时间僵持不下,但大家此时都很有节制,不约而同的压低了音量,再争吵。
望着面红耳赤的众人,朱允炆很是感动,但是他还是从鼓噪的人群中揪出了沉默不语的程济。
“程,程爱卿,你有什么意见?”
略显嘈杂的小屋瞬间安静了下来,
“嗯。。。。暂时还没有,不过我知道陛下此番出亡,随行之人不宜过多,否则必然暴露。”
“废话,陛下问你的是,现如今到底走去何方?”
叶希贤是个急性子,显然对程济的这句废话显得不以为意。
程济无奈的苦笑了一声,略带深意的望了朱允炆一眼。
经过的昨日的种种,朱允炆早已对程济另眼相看,君臣之间也形成一种微妙的默契。
朱允炆再次读懂了程济的眼神
“唉。。。。我有些饿了,北海,那王升不是准备了些饭食么,叫他拿进来罢,大家用了饭再商量也不迟。”
皇帝发话,众人照办。北海抽身出去,叫来了在外面假装扫地的王升,自己和鲲守在了门口。
一只盐水鸭,一坛桂花酒酿,几个馒头,这便是朱允炆逃出皇宫后的第一顿午餐。
这是上好的盐水鸭,鸭皮光亮,洁白如玉;鸭肉细嫩,粉中透红;鸭骨酥脆,绿如翡翠;傍边还贴心的装有一小叠乳白色的鸭卤,咸中带鲜,这便是沾水了。
酒酿和馒头也是新鲜的,酒酿鲜亮,桂花金黄,馒头白嫩,腾腾的冒着热气,对于仓促逃亡的落难皇帝来说,能吃到这么一顿临时拼凑的民间美味,已属不易,这王道士为了恭迎圣驾,也算是尽心竭力了。
众人早已饥渴难耐,奈何无从下手,道观中的碗筷都是残破不堪的,王升绞尽脑汁,四处搜刮,才勉强凑的一副完整干净的,献给了朱允炆。
没有碗筷,大家碍于礼法,都不敢妄动。
皇帝端起碗筷,看着摩拳擦掌,垂涎三尺,却又无可奈何的众人,场面很是尴尬。
“事已至此,爱卿们就不必拘泥于礼节了,早些吃完为好。”
朱允炆带头,他放下碗筷,用手直接拿起一片鸭子,径直放入嘴里,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。
“饮食男女,人之大欲存焉。”
饥饿早已占据了上风,年轻皇帝的率先垂范是压死礼法的最后一根稻草,短暂的迟疑后,众人一拥而上,风卷残云的扫荡起来。
酣畅淋漓,大快朵颐之际,
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观外传来,瞬间终结了这热烈而短暂的餐时间。
众人瞬间瞳孔缩小,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饭食,便惊恐的簇拥着朱允炆,向内屋退去。
北海脸色铁青,但他并不慌张,他让鲲关上门窗,守在观口,自己带着王升,穿过庭院来到正门口,他屏住呼吸,身体紧贴墙壁,老练的向王升打了个手势。
“来,来者何,何,何人?”
王升涨红了脸,结结巴巴喊道。
敲门声骤然消失,过了半晌,一阵低沉,浑厚的喊话声急速的穿过木质的拱门,
“应文师傅在否?我找应文师傅。”
又过了半晌,
声音消失了,门外好像是没了动静,可门内空空荡荡的小院之内却充满了惶惑和不安。
既然是来找“应文”师傅的,那必定只能是前来投奔的忠臣了?
亦或是燕王派来的杀手?
追查,抓人,拷打,审问,追杀,最后灭口,燕王的办事效率总是高的令人咋舌,此时前来灭口,也是不足为奇的。
事到如今,容不得北海多做思量了,
“客从何处来?”
轻薄木门的两边,是两条心事重重的平行线,沉默的令人窒息。双方就这么僵持着,又过了一小会儿,
墙外的男子似乎有些憋不住了,极不情愿的轻声说道
“贫僧,不,在下是从苏州吴县普济寺而来,迎接应文师傅前去说法的,劳烦施主们通报一声,应文师傅自会知晓。”
北海有些不知所云,但门外那极为诚恳的声线却令他更为紧张起来,
“这里没有应文师傅,兄台你弄错了,您还是请回吧。”
昨夜奇迹般的逃出升天,事已至此,更是容不得半点差池,既然对方不肯透露身份,那么打发他走是最保险的选择。
“别,别啊,这,这,事关重大,施主一定要代为通报,不然,哎,哎呀,这可如何是好。。。。”
对面没有离开的意思,也没有硬闯进来,而是又一次压低了声音,哼哼唧唧的哀求起来。
北海大感意外,他眨了眨瞪圆的双目,松了松攥紧的拳头,气运丹田,将密令传给了守在屋外的鲲,
鲲迈小心的挪动步子,转身开门,走进内屋,来到惊慌失措的众人面前,小声禀报起来。
“屋外那人,说是来找陛下的,哦不,是来找‘应文’师傅的,”
“说是从苏州吴县的普济寺来的,陛下你看这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吴县?普济寺?”
这五个字,就像一道闪电划过,瞬间点亮了朱允炆浑浊的目光,他一把拨开不知所措的众人,冲到了庭院之内。
“快快快,把门打开,”
朱允炆伸出细长的手指,一个劲的指着木门,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。
而北海和鲲却硬生生的挡在了木门的前面,现如今敌暗我明,鹏又身负重伤,为保稚气未脱的落难天子周全,当下纵然有千万个理由,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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