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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对我的失望,她只是不说而已。
现在,我给她领回了一个大孙子,她觉得我在广阔天地还是大有作为的,没有虚度光阴,不虚此行,没白去一趟北大荒。
她老人家马上把精力全放在了疼爱孙子上了。
我和林岚到我父亲的坟上告知了这个喜讯。
他是幸运的,他死在了他右派平反以后。他又是不幸的,接到了右派平反的通知,他到原先的单位去领补发的工资,蹑手蹑脚地走进办公大楼,大家谨慎地,恰到好处地接待了他——这个过去的敌人。
大家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他说话。
不少人理所当然地想,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敌人,吃了那么多苦,他不是敌人也是敌人了,虽然现在平反了,他会不会咬谁两口。
他当然不会咬谁,他怕人家不接受他还怕不过来呢,还敢咬人。他也自知自明地不去和谁过于亲热,他以为大家疏远他,为的是避免污染了纯洁的灵魂。
他上了二楼,找到了财务处,他认得那个门,一个铁皮包裹的锈迹斑斑的铁门,他推开门,做了一个很自然的,别人看来很滑稽的动作,一边点头一边哈腰,脸上还挤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,
一看这个动作,人家就知道了来的是何许人也。
一切都很顺利,在财务处领了钱,数都没敢数,装在牛皮口袋里,就逃了出来,
回到家,他把补发的工资倒在床上,一张一张地捏着看,真的,全是真的,他平反了,抱着补发的工资,他笑了,他笑得喘不过气来,这玩笑开得太大了,哪有这么开人玩笑的。
他笑得站不起来了,他不知道他的心臓开始慢慢渗血,日复一日地带着假面生活,让自己表现出和自己的真实感受相反的面孔,早已损害了他的健康,一旦他能真实的表现自己的感受时,巨大的反差,让他的心臓承受不起了,血液一点点地渗透出心臓,直到弥漫了整个胸腔。
他还在笑,他的笑加快了血液的渗出,他还在笑,用力一甩,把钱扬向天空,看着它们飘飘洒洒地落下,覆盖到床上,箱子上,地上,还有他的身上。
心臓最后颤动了几下,终于停止了跳动,他也一直笑着断了气。
家人发现时,他躺在地上,身下垫着钱,身上盖着钱,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,身子已经僵硬了。多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了下来,习惯了紧张的神经无法适应松弛的环境。
一个心有不甘的人为了等到当好人那天而顽强地活着,突然宣布他是好人却要了他的命。
“如果没有平反,也许他还能活好长时间。”
母亲的话是个无法证明的命题。却证明了一点,没有人受不了的苦,却有享不了的福。
雯雯很大度地向我们表示了祝贺。
34
我是先有孩子后结婚,还是个七岁的孩子,那就是私生子了。我有私生子的事传开了,这属于虚构,还是非虚构?认识我的人都说是虚构,还虚的没边了。
“你小子真能胡编,有这么胡编的吗。”
“你这么胡编,弄出个北大荒的私生子,也不怕你老婆和你打架。”
说这话的是SH知青。他们离BJ太远,不了解实情,打电话来问我。
我说:“只许你们SH弄私生子,BJ的也会弄。”
当时电视台热播了SH的一部电视剧,写得是SH知青的私生子千里寻母寻父的故事,把全国人民感动的一塌糊涂。
赵大钧觉得这事有点吊诡,有点象虚构,可有谁拿这事虚构的。他和李建国跑来找我。
“咱们都什么岁数了,你能不能成熟点,说话靠点谱。”
他劈头盖脸,对我一通数落。
“我怎么了?”
“你小子搞的什么事,那孩子到底是谁的?”
李建国说,“听说那孩子是林岚和前夫生的,后来,又和你……”
我说,“那前夫就是我。”
李建国说,“胡说八道,她和你是二婚,
我说:“头婚二婚都是我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头婚的?”
“在北大荒呀。”
“越说越不靠谱,你是不是发昏了,二婚就二婚,也没什么丢人的。”
我说,“是我的,我当初和你说了,那孩子是我的,你不信。”
李建国问赵大钧:“他说过吗?”
赵大钧瞪着眼珠子问我,“这孩子不是……那谁的?”
“我就是那谁,你们工作组不一直找那个人吗,我就是你们找的那个人,我当年就和你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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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对我的失望,她只是不说而已。
现在,我给她领回了一个大孙子,她觉得我在广阔天地还是大有作为的,没有虚度光阴,不虚此行,没白去一趟北大荒。
她老人家马上把精力全放在了疼爱孙子上了。
我和林岚到我父亲的坟上告知了这个喜讯。
他是幸运的,他死在了他右派平反以后。他又是不幸的,接到了右派平反的通知,他到原先的单位去领补发的工资,蹑手蹑脚地走进办公大楼,大家谨慎地,恰到好处地接待了他——这个过去的敌人。
大家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他说话。
不少人理所当然地想,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敌人,吃了那么多苦,他不是敌人也是敌人了,虽然现在平反了,他会不会咬谁两口。
他当然不会咬谁,他怕人家不接受他还怕不过来呢,还敢咬人。他也自知自明地不去和谁过于亲热,他以为大家疏远他,为的是避免污染了纯洁的灵魂。
他上了二楼,找到了财务处,他认得那个门,一个铁皮包裹的锈迹斑斑的铁门,他推开门,做了一个很自然的,别人看来很滑稽的动作,一边点头一边哈腰,脸上还挤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,
一看这个动作,人家就知道了来的是何许人也。
一切都很顺利,在财务处领了钱,数都没敢数,装在牛皮口袋里,就逃了出来,
回到家,他把补发的工资倒在床上,一张一张地捏着看,真的,全是真的,他平反了,抱着补发的工资,他笑了,他笑得喘不过气来,这玩笑开得太大了,哪有这么开人玩笑的。
他笑得站不起来了,他不知道他的心臓开始慢慢渗血,日复一日地带着假面生活,让自己表现出和自己的真实感受相反的面孔,早已损害了他的健康,一旦他能真实的表现自己的感受时,巨大的反差,让他的心臓承受不起了,血液一点点地渗透出心臓,直到弥漫了整个胸腔。
他还在笑,他的笑加快了血液的渗出,他还在笑,用力一甩,把钱扬向天空,看着它们飘飘洒洒地落下,覆盖到床上,箱子上,地上,还有他的身上。
心臓最后颤动了几下,终于停止了跳动,他也一直笑着断了气。
家人发现时,他躺在地上,身下垫着钱,身上盖着钱,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,身子已经僵硬了。多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了下来,习惯了紧张的神经无法适应松弛的环境。
一个心有不甘的人为了等到当好人那天而顽强地活着,突然宣布他是好人却要了他的命。
“如果没有平反,也许他还能活好长时间。”
母亲的话是个无法证明的命题。却证明了一点,没有人受不了的苦,却有享不了的福。
雯雯很大度地向我们表示了祝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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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先有孩子后结婚,还是个七岁的孩子,那就是私生子了。我有私生子的事传开了,这属于虚构,还是非虚构?认识我的人都说是虚构,还虚的没边了。
“你小子真能胡编,有这么胡编的吗。”
“你这么胡编,弄出个北大荒的私生子,也不怕你老婆和你打架。”
说这话的是SH知青。他们离BJ太远,不了解实情,打电话来问我。
我说:“只许你们SH弄私生子,BJ的也会弄。”
当时电视台热播了SH的一部电视剧,写得是SH知青的私生子千里寻母寻父的故事,把全国人民感动的一塌糊涂。
赵大钧觉得这事有点吊诡,有点象虚构,可有谁拿这事虚构的。他和李建国跑来找我。
“咱们都什么岁数了,你能不能成熟点,说话靠点谱。”
他劈头盖脸,对我一通数落。
“我怎么了?”
“你小子搞的什么事,那孩子到底是谁的?”
李建国说,“听说那孩子是林岚和前夫生的,后来,又和你……”
我说,“那前夫就是我。”
李建国说,“胡说八道,她和你是二婚,
我说:“头婚二婚都是我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头婚的?”
“在北大荒呀。”
“越说越不靠谱,你是不是发昏了,二婚就二婚,也没什么丢人的。”
我说,“是我的,我当初和你说了,那孩子是我的,你不信。”
李建国问赵大钧:“他说过吗?”
赵大钧瞪着眼珠子问我,“这孩子不是……那谁的?”
“我就是那谁,你们工作组不一直找那个人吗,我就是你们找的那个人,我当年就和你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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