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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在梦里见到的是自己,以前的自己。

    英俊、潇洒、放荡不羁的样子,躺在只有女人跟酒的屋子里,屋子里只有最好的酒,还有最好看的女人,没有别的。

    她居然也在这些女人之中,她瞧着以前的自己,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惧。

    以前的自己说,“我给你三千两银子,你快来亲我的脚。”

    她呆呆的瞧着以前的自己,瞧着他将自己搂在怀里,然后不停的大笑着。

    她说,“你为什么要笑?”

    “我笑的是我自己,为什么会变成这么倒霉。”

    “你倒霉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没有钱了。”

    她不语,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,边上一群女人忽然落荒而走,没有钱的男人对她们而言,简直不是人,简直不如狗屁。

    屋子里忽然顿时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
    以前的自己对她说,“现在终于可以跟你安安静静的在一起了。”

    云白眨了眨眼,“你为什么将她们赶走?她们难道还不够漂亮?”

    “她们够漂亮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为什么赶走她们?”云白心里已在愤怒。

    “因为她们都是杀手。”以前的自己又说,“她们知道我身上没有钱,就懒得杀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杀手?”云白不明白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他又解释着,“你信不信她们就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,而且我们所说的每一个字,她们听得都很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信。”云白不信。

    以前的自己摸出十两银子的银票,放在她手里,又说,“你举起这张银票,摇晃一下,就说自己有钱了,看看她们会不会将你咬死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云白举起这张银票,并没有说话,只是摇了摇而已。

    边上的门忽然打开,窗户也已打开,一群女人水一样忽然涌了出来,将云白围了起来,冷冷盯着云白,却并未出手。

    以前的自己冷笑,笑的淫狠、猥琐而拙劣不已。

    就在他笑到最愉快,也是最剧烈的时刻,一群女人骤然想他扑过去,在他身上骤然捅了十几刀。

    他顷刻间倒下!死翘翘!!

    云白顿住。

    一群女人从他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,一人一张一万两银票,每个女人都在痴痴的瞧着她,瞧着她手里的十两银票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她忽然从睡梦中惊醒。

    然后就看到一张银票,十两的银票。

    她的躯体已被铁链彻底捆住,捆死,在她眼前是个高大粗壮的男人,这人粗壮的简直不像是男人,简直像是野兽,饥渴已久找不到食物的野兽。

    这人甩了甩手里的银票,“我给你十两银子,你跪下来亲我的脚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做梦?”

    这人脸色变了,将银票忽然丢到地上,忽然说,“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

    云白讥笑,她摇了摇脑袋,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,久久才说,“高姓大名?”

    “狮子。”

    狮子果然像是个狮子,无论是长得样子,还是笑意,都像是一头凶猛四射的野兽,他又说,“我会吃人的,难道你不怕?”

    “我是怕,不过我却懒得去怕。”云白忽然一下子扯掉了铁链,伸手一抓,将那张银票抓在手里,冷冷笑着。

    狮子倒退两步,后面十几个人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。

    他们在这里混了已有不少年,遇到什么人该做什么事,心里都有个分寸,知道什么人靠的近点什么样的人靠的远点。

    云白冷冷笑着,忽然说,“你想不到我有两下子?”

    狮子点点头,眼角肌肉已在不停跳动,忽然说,“我的确没有想到你的身手居然这么好。”

    云白冷笑,淡淡的说,“你快点张开嘴,吃掉这十两银子。”

    她忽然大叫说,“最好快点。”

    狮子大吃一惊,皱了皱眉头,这个时候他只看这女人忽然有了动作,竟出手将自己的嘴扳开,将那张银票硬塞进嘴里,狮子怒吼,边上的人慢慢后退,她们却发现这女人比野兽更残忍,竟将铁链往狮子嘴里塞进去。

    狮子怒吼渐渐变得哀鸣,哀鸣又渐渐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这么凶狠勇猛的男人竟被她活活折磨死了!

    每个人都不信,却又不得不信,几个人忽然转身狂奔着离去,生怕这女人会对自己不利。

    云白拍了拍手,一脚将狮子踢飞。

    尸骨忽然落到外面一辆马车上,这时马轻嘶,马车顿时狂奔,顷刻间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云白用井水将血迹冲净,就去瞧了瞧老人,老人在屋子里熟睡。

    晌午的时候,老人出去一次,去厨房吃点食物又摸到墙角塞太阳,阳光西移的时候,她就会到屋里。

    云白躺在屋脊上睡了一天的觉,被阳光暴晒了一天,正面暴晒过,就反过来晒,她觉得好舒服,伤口依然很疼,但是却并不剧烈。

    她觉得很享受。

    直至残阳西垂,风中已凉意的时候,慧心才回来。

    见到慧心云白就不由激动起来,这是她在唐门里第一个好友,她说,“我带你去吃好吃的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?”

    慧心没有说话跟里面的老人打了招呼,又将带回来的食物递给她。

    穿过巷子走进街道,才发现这里晚上出来的人也不少,所以边上做生意的人也很多。

    “你想去什么地方?”

    云白笑了,若是换作以前,她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地方一定有好酒又有漂亮女人的地方。

    现在她却要沉思,她忽然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。

    慧心笑了笑,她笑的很神秘,她说,“我今天偷偷跑回来的,所以要玩个够本。”

    云白苦笑。

    她又在沉思,忽然说,“这里消息最灵通的人是什么人?”

    “是唐观。”

    云白顿了顿,这人居然姓唐,难道这人是唐门中人?“他是什么人?”

    “据说他是这里最会做生意的人,无论是山贼,还是扶桑高手,都给他几分薄面。”慧心眼巴巴的瞧着冰糖葫芦,暗暗苦笑。

    因为她手里并没有钱。

    “我想见见这人。”云白又说,“说不定我能弄很多银子给你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听到银子,慧心的眼角都已发直,银子对一个贫苦中活着的人来说,诱惑力实在不小。

    “唐观在哪里?”

    慧心沉思,久久才说,“据说这人是酒楼的老板,后来不知怎地又成了小二。”

    街道上生意比十年前好很多,这里的人也比十年前多很多。

    酒楼外面一个大大的招牌,写着唐门酒楼。

    云白吃了一惊,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招牌,唐门已没落多年,这招牌经历多年风雨,居然屹立不倒,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    慧心指了指这酒楼,“但我没有。”

    云白苦笑,“你手头是不是很紧?”

    慧心笑着不语,她此时除了笑以外,仿佛并不能做点别的事情。

    云白拉着慧心闲逛着,最终她们还是停靠在赌坊里,也是昨日去的地方,现在的生意正是好的时候。

    野风跟狮子肃立在外面,头都不敢抬一下。

    织田左花并未睁开眼,一只蚊子忽然落到手臂上,秋尽时的蚊子比炎夏时更大更强壮。

    刀光一闪。

    没有人倒下,没有滴血,这一刀竟已落空!?

    边上的人脸色变了变,野风几乎要被吓死。

    蚊子吸饱忽然垂落,蚊子竟没有飞起,这是他伸手一把抄住蚊子,用力一捏,鲜血飞溅。

    好镇定的人!好快速的刀!

    直到这个时候,他才忽然睁开眼睛,静静瞧着飞溅的鲜血,这是自己的鲜血,久久忽然说,“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野风的头垂的更低,他只知道那个女人姓云。

    织田左花忽然将刀丢到他跟前,野风竟被吓得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织田左花笑了,忽然说,“他最近是不是过的太安逸了?忘记怎么去杀人了?”

    十几个人没有一个敢说话,后面屏风慢慢走出一个人,这个人长的极为纤弱,极为秀气,脸色却极为红润,这人走到织田左花边上,才躬身轻声说着,“人叫云白。”

    织田左花点点头,又说,“云白是不是很白?”

    “她很白。”

    织田左花不语,闭上眼等着这人说下去。

    这人摆了摆手,边上十几个人忽然出去,野风也被扶了出去。

    直到这个时候,这人才躬身低语,“据说赌场其他的人描述,这人非但皮肤很白,而且也是绝色美人。”

    “美人?”织田左花忽然怒瞪着他,恨不得将这人活活吓死。

    等到织田左花闭上眼睛,这人才接着说,“只要是正常而健康的男人看上这女人一眼,都会得相思病的。”

    “相思病?”织田左花忽然又睁开眼睛瞪着他,恨不得要将这人瞪得死十次。

    等到织田左花再次闭上眼睛,这人才吐出口气,又说,“据说这人受过很重的伤,是刀伤,在两侧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又说,“并不是我们人干的。”

    织田左花忽然一把握住他的衣襟,冷冷的说,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
    这人没有说话,闭上眼似已在忍受着织田左花的折磨,他似已习惯了织田左花的痛苦折磨。

    他已在喘息,却没有求饶,更没有打扰,他不敢,也不配。

    织田左花叫他去死,他就去死,他是织田左花的奴隶,也是工具,所以他绝不会反抗更不会有一丝厌烦,织田左花折磨他的时候,他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,来表示对他的爱与尊敬。

    他此时已伏倒在地上喘息,久久他才能令自己平静下来,织田左花早已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这人又说,“这是把快刀。”

    织田左花点头,“说下去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可以买下这把快刀,替您效命,这对我们大大的有利。”

    织田左花换了个坐姿,“快刀都很危险。”

    这人微笑,弓下身子又轻声说,“没有买不了的刀,只有不愿出的钱。”

    织田左花笑了。

    这人等到他笑完了,又说,“告退。”

    “不怕快刀杀了你?”

    这人弓下身,又说,“未您而死,是我毕生最大的荣幸。”

    “滚。”

    井上飞鸟俯下身子,在地上慢慢的滚了出去。

    织田左花微笑着瞧着这人滚出去,然后脸颊上的肌肉立刻绷紧,变得说不出的恶毒而凶残不已。

    夜色笼罩大地。

    野风在屋里喝酒,边上的女人只是摸了下他的伤口,所以就靠在墙角缩成一团直打哆

    嗦,她这一生也未被人打的这么重。

    酒是好酒,倒酒女人美的像是花,在朦胧的灯光下看来,实在美的娇艳、娇弱,美的能令大多数男人忘却烦恼,每次野风不顺时,他总是来这个地方好好放松自己。

    这也是一种法子,一个男人心里积压愁闷越多,越是应该到这个地方去释放的。

    倒酒的女人笑着说,“我是胭脂。”

    胭脂并不等他问,自己就说了出来,而且她已从野风的眼中看出想说什么话了,做她这一行如果看不透客人的心思,就别混了,因为迟早会被活活累死的。

    她笑的那么甜那么媚,久久又替野风倒满了酒,就静静的瞧着他享受的模样。

    她觉得对付这些大男人,就像对付小孩,让他们开心快乐起来,银子就会自然而然的出来了。

    野风从怀里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,他笑了笑,“你并不是这里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是哪里的人?”野风轻轻瞟着她的躯体,她的身材很不错,该大的地方实在很大,而且大的出奇,这是她引以为傲的一点。

    来这里的男人找她,大多是冲着那一点去的,野风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胭脂笑了笑,“我是扶桑人。”

    她细细的笑着,又接着说,“我本是越后之龙,上杉谦信的小妾。”

    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脸上竟已露出了得意之色,因为在扶桑也许还没有多少人不知道越后之龙的厉害。

    野风脸色变了,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是扶桑人,更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是扶桑军神的小妾。

    他面无表情,淡淡的又说,“你为何不跟在他后面享福,溜到这里受罪?”

    “我喜欢刺激,我喜欢冒险。”胭脂笑了,嘴角已露出淫狠而饥渴的那种独有快意,她喘口气,又说,“我来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,我来到这里才感觉到。”

    她喘息的更厉害,这个时候野风将酒递给她,让她喝口酒喘口气才说。

    他并不急,一夜的时光还很长,他并不在乎这一点时间。

    胭脂将酒一饮而尽,大胆的高谈阔论起来,她笑着说,“我来到中原才知道什么叫活着,那种活着的快乐,在扶桑从未享受过。”

    野风也在喘息。

    他的表情很奇怪,仿佛很痛苦,又仿佛很愤怒,又仿佛很苦恼。

    胭脂仿佛没有看到,笑意不变,又说,“我在这里,仿佛感觉到。”

    她的话还没说完,忽然被野风一巴掌掴倒在地上,野风忽然扑了上去,使劲的打着,玩命的撕咬着,。

    野风恨的并非她是扶桑上杉谦信的小妾,也不是她的放荡毛病,而是她这几句话令自己没有了兴致,对酒跟女人都没有了兴致,这对他而言实在是种痛苦折磨,所以他要去打她。

    尖叫已平息,她已在轻轻低诉着,她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。

    野风从她身子上滑下,他似已虚脱,她仿佛已彻底崩溃。

    门外已有人敲门。

    缩在屋角的女人立刻去开门,她开门就立刻缩在不远处小心翼翼的活着,她现在才明白过来,有时候说话也会将自己活活说死的。

    上杉谦信的小妾就是个例子。

    野风睁开眼就立刻站了起来,见到这人仿佛见到了鬼一样。

    这个人长的极为纤弱,极为秀气,脸色却极为红润,看起来仿佛是被包养起来的小白脸,时刻都离不开别人照顾,喜欢他的女人一定不会少,这种男人并不缺少女人的陪伴。

    这人赫然是井上飞鸟!

    井上飞鸟瞧着野风,静静的笑着,他笑的样子很柔和也很和善,但在野风眼里,却感到有种无声无息的阴寒。

    等到井上飞鸟笑完了,野风才说,“有何贵干?”

    井上飞鸟瞧着野风的拳头,久久才慢慢的说,“安慰你一下。”

    野风不明白,“你安慰我什么?”

    “因为你的拳头彻底废了。”井上飞鸟将他拉到桌畔,“让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野风愣了愣,他说,“回春堂的大夫说这几日。”

    “回春堂在放屁,你别信他。”井上飞鸟忽然打断了他的话,又说,“他们也就骗骗你这个愣头青。”

    他慢慢的将布条取下,那只手的骨节竟已彻底碎裂,井上飞鸟瞧着瞧着,忽然取出一截,看了看久久才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递给野风,“你拿着这笔钱回扶桑,买个女人买头牛好好耕地,好好过日子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就走了出去,将门悄悄的带上。

    他知道这人一定受不了那种打击,所以一定会大哭起来,然后大口喝酒,玩命喝酒。

    井上飞鸟走去出就去了衣服点,找了身汉服穿着,到这里做很多事,也要看身份的,扶桑人的身份并不是十分正确的。

    他来这里看野风,只是确定了一件事。

    那把刀到底快不快?有多快?

    赌坊里的人很多,这个时候正是兜里有钱的赌鬼不安分时间。

    骰子声很响亮,里面的人都很兴奋,都很刺激,每个人的脸上都在流着汗,笑的很开心很愉快,一个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一遇到赌跟女人,就变的像是一群猪,猪都不如的怪物。

    一个身着青色长衫、青色脸颊、青木发钗的人从里面垂着头走出来,看都没看前面,跟慧心撞了一下。

    这人头都没抬一下,又往前面走去。

    慧心想阻止,却被云白阻止住了。

    撩起厚厚的布帘子,走进去就闻到一股令人窒息令人作呕的恶臭味,墙壁上嵌着十几粒油灯,窗户很高,紧贴屋檐,而且并不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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